从《国家为什么会失败》看区块链游戏的未来

导读：人们经常将游戏比作虚拟的国家，那么游戏是否能够从国家的繁荣盛衰中得到一些启示呢？《国家为什么会失败》这本书的所揭示的秘密会有助于我们理解区块链之于游戏的意义。

让我们先从一个例子开始本文：

假如有甲乙两个集贸市场，两个市场都给周围的居民提供柴米油盐、生鲜果蔬药品农具及日常生活生产的各种必须物品。

管理者规定，甲市场只允许少数得到特许牌照的人在里面开店销售，比如蔬菜只允许张三和李四经营，水果只允许王五来经营，而油只允许丁六来经营，当然对于盐和药品这些更“关键”的商品，管理者决定自己直接来经营，销售给周围的居民。

同时管理者也规定在乙集市中，任何人都可以在集市上摆摊销售柴米油盐等这些货品，不论这些货品是自己家生产还是从别处进货来的。

管理者作为维护集市秩序的角色，当然需要一定的收入维持自己的运转。在甲集市中，管理者收入主要来源特许授权费用、直接销售物品（盐、药品等）的获利，当然可能还包括税收。在乙集市中，管理者的收入主要来源是每个摊贩的买卖税收。管理者不直接参与到还买家的交易中来。

那么问题来了？

未来，甲乙两个集市哪个会经营的更红火更长久？管理者未来从哪个集市得到更多的好处？

如果把这个集市的小问题放大到国家层面，就是《国家为什么会失败》这本书试图解答的问题。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德隆·阿西莫格鲁和詹姆斯·罗宾逊的著作《国家为什么会失败》是一部知名的经济学著作，主要研究历史上不同时期的国家成功失败的原因。这本书的作者考察了英、美、法、墨西哥、日本、刚果、威尼斯、奥斯曼帝国等不同历史时期国家的成功和失败，提出一个观点：成功的国家采用了包容性的体制，而失败的国家采用了汲取型体制。

在书中，作者对“包容性体制”和“汲取性体制”做了定义。包容性体制是把权力从政府广泛分散到社会，并限制权力滥用，让掌权者不能够轻易运用权力为自己谋取利益，他们将受到契约和产权的约束。而汲取性体制的特征是权力集中在少数精英手中，并且不加限制，由这种政治体制相应发展出来的汲取性经济体制则牺牲了多数人利益，为了让少数人获得绝大多数的社会财富，甚至以牺牲工商业繁荣为代价。

作者认为，不管是包容性体制还是汲取型体制，都需要集中的权力运行，以提供基本的秩序，即基础制度规则的稳定。而制度本质上是一套激励系统，能不断将机会开放给更多参与者，鼓励自由竞争并且对参与的合法所得进行制度保障，就能够实现经济的繁荣。大家肯定可以得出结论：甲案例就属于作者所定义的汲取型的经济制度，而乙案例就属于包容性的制度。

其实作者提出的这套理论，2000年前西汉董仲舒就有精辟的论述：“身宠而载高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乘富贵之资力，以与民争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居高位食俸禄者和民争利，就会导致民不聊生。

《国家为什么会失败》的作者也用这套理论成功解释了中国自从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巨大的经济成功。

那么这本书提供的有关国家的观点，对于承载玩家娱乐消遣的游戏有没有什么启发呢？

让我们先梳理一下电子游戏的发展历史。

现代电子游戏从20世纪60年代末出现以来，游戏终端经历了从街机到掌机、电视、PC电脑到手机终端的过程，游戏也从最初单人游戏到局域联网模式再到大型网络在线游戏。游戏的收费模式也经历了街机游戏时代的按次收费模式，再到掌机和TV游戏时代的无限次数的光盘拷贝、下载付费模式，再后来到PC网络游戏早期的时长收费模式，比如按照小时或者包月等。在21世纪第一个十年中，随着网络游戏的兴起，免费游戏道具收费的Premium模式成为PC和手机游戏的主流模式。电子游戏在短短70年间，从小圈子扩展到了普罗大众，整个电子游戏市场规模创造了年销售2000亿美元的规模。

美国哲学家伯纳德‧舒兹Bernard Suits对游戏有一个定义：玩游戏就是只能使用符合规则的特定方式参与一个朝向特定状态的活动。

在这个定义中，“规则”处于核心位置。游戏被认为是一套规则系统。同时，他认为而游戏是人类各种乌托邦梦想的核心承载方式（Games belong at the heart of any vision of Utopia）。尤其是在现代多人在线网络游戏中，游戏构建了一个网络世界，用户在游戏中扮演不同的角色、职业，游戏中有完整的分工、成长、生产、交换、经营、社交、联盟、竞争、战争等，有完整的货币和经济系统。

在网络游戏中，因为付费方式的不同，游戏中的经济机制有很大的差异。

在时长付费游戏这种Pay to Play中，用户需要按照小时为游戏付费，用户门槛高，但游戏规则对于付费的用户来讲是公平的。这种模式有点像贵族模式，只有付费的玩家才能玩，对于所有付费玩家来说，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是公平的，普通用户无法进入。

在免费游戏道具付费这种Free to Play游戏模式中，用户免费即可以玩游戏，提升道具售卖、研发游戏新玩法，销售给用户；优点是免费模式降低了用户游戏的门槛，扩大了用户的范围。游戏开发者和游戏运营商直接将游戏售卖给玩家，游戏里面的道具都是官方垄断的，开发者和玩家之间的关系是卖家和买家的关系。这种模式中，游戏开发商需要不断的创造出新的可以售卖的“道具”给玩家以获取更多的收入，游戏运营者和玩家直接是卖家和买家的交易对手关系。在2019年3月旧金山GDC上Forte.io 的Brett Seyler也发出类似观点 “现在的Free to Play的免费游戏模式就像“计划经济”一样，对玩家来说还很不自由。“而且这种“汲取型”模式目前因为“氪金”被广泛诟病。玩家和游戏开发商在博弈中处于弱势也成为当前这一模式的瓶颈。

游戏和现实的经济世界有相似的运行逻辑吗？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未来游戏会不会有一种新的模式呢？这种新模式类似于本文开头中乙集市市场的模式，游戏开发者维护游戏中的基础规则，游戏中的道具可以自由交易，而作为管理者只收取一定的交易费用呢？

我们看到区块链游戏的思维和《国家为什么会失败》中所赞赏的包容性制度有一致的内在逻辑。区块链游戏通过区块链智能合约技术，确定透明、公开、公平的游戏规则，游戏中对参与度高的玩家更多的正向激励，将利益分享给普通用户而不仅仅是高额付费玩家；在技术层面保障用户所拥有的虚拟道具财产，并鼓励用户之间的点对点（Peer to Peer）的交易，用户不再和游戏开发商做游戏交易的对手方，而是用户和用户作为交易的对手方，游戏开发商的收益主要通过收取用户之间的交易手续费。这种商业模式类似于“政府收税”的模式，背后的逻辑是开发者先“放水养鱼”，只要玩家间的交易规模足够大，就能够支撑起开发者的持续收入。

我们看到区块链游戏目前在数字资产的产生规则、确权、用户的激励和自治等方面下功夫，来提升游戏新的玩法和乐趣。这会不会正是未来游戏的模式：一种更“包容性”的让利与民的更持久的游戏模式。

此外，区块链游戏从业者经常就开发者在游戏中担当的角色进行争论：游戏应该完全去开发团队这个中心，还是说离不开开发团队对游戏开发方向的掌控？或许，《国家为什么会失败》中“唯有集中的权力运行才可以提供基本的秩序”这一观点，会对开发者在区块链游戏中的角色有所启发。

现实的社会从汲取型社会向包容性社会的转变是一项充满挑战和凶险的历程，种种失败案例不胜枚举。可以预想这种转变遭遇的困难在游戏世界中也同样存在。

区块链游戏无疑对开发者提出了新的挑战，新的“包容性”游戏模式需要全新的共享共治思维。区块链游戏同样对玩家也提出挑战：玩家有没有能力和素养，和开发者实现对游戏的共治？从而博弈出一个更加开放、透明和公平的游戏世界。

区块链游戏会不会更接近玩家想象中的乌托邦？

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情不可逆转：游戏玩家权利上升，游戏玩家的声音更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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